第五章(1)
陀思妥耶夫斯基闭上眼,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跟着月见山一云前往这个临时会议所的时候,他听到街上的人谈论着废旧大楼星火渐长,通红火焰缓缓吞噬了整栋楼,焦黑的水泥剥圌落,裸圌露圌着的钢筋也有了锈迹,烧的空荡而沧桑的老楼歪曲了形状,而里面空无一人。
不过云寻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女版果戈里?不……这是经过策划的路线,而且还有帮手。陀思妥耶夫斯基猛然意识到,她身后可能有异能者的参与,而他们的背景都被重置得彻底,如透明人一般隐藏在阳光之下,出没于罪恶滋生之地。或许由她,还可以捞到更多异能者的信息。
航船与飞机,从东京坐电车到横滨,姜丞柠问云寻为什么说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问题并不能让云寻羞赧一笑,娇羞地拧着手指咬着下唇,她只是眯起了眼回忆着杀死列昂尼德的那个晚上,“我天生不会撒谎。在我杀死列昂尼德那晚,我说‘初次见面’的时候——”
熟悉的感觉,那种心跳加速的前兆她无比熟悉,那个晚上那句话出口视线开始下意识地闪躲可她克制着。“我知道我在撒谎,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我曾见过他,不止一次。”
陀思妥耶夫斯基或许途径被她遗忘的某个片段里,或许只是小坐一会儿,可这会儿本应深深印在她的生命中,却被某一次的意外洗劫一空。好奇让云寻忍不住接近陀思妥耶夫斯基多一点,哪怕他很危险,到了要命的程度。
像往常一样,仿佛身边没有云寻的存在,姜丞柠完全漠视了她,掏出钥匙插入门锁。
“你回来……”果戈里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云寻突至的两个喷嚏硬生生打断了,姜丞柠扭头打趣着轻言轻语地,以两人之间才听得到的语气说是有人想她了。
云寻白了身旁的姜丞柠一眼。想她?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吧——或者说是想云寻为自己卖命。
姜丞柠毫不犹豫地把云寻介绍给了果戈里认识,作为反击,她极为亲密地挽起姜丞柠的手臂对果戈里腼腆而喜悦地笑着,说自己是姜丞柠的女朋友。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这就是为什么不说“姜丞柠是自己男朋友”的原因——云寻不会撒谎,姜丞柠是女孩。一旦撒谎,她就会面红耳赤、目光闪躲、心跳加速。
果戈里捂着眼睛表示没眼看他们两人腻歪脱下橡胶手套进屋,囔囔着没有天理了、虐狗了、要冷静一下。可关上门,果戈里停止了虚假地嚷嚷着的表演,他打开了笔记本,通过秘密内网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发送了一则讯息:云寻来横滨了,我会观察。
原本来横滨,云寻有一个目的就是看望秦夜弦,可最终还是没有做成这件事,秦夜弦也没有约过云寻,这两个人保持着某种决绝的默契。姜丞柠默默叹了口气,不说什么。
在c国,陀思妥耶夫斯基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野猫的鸣叫,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渐渐勾起了唇角。监视的人已经来了,死屋的下属们也快到了。
第二天早晨,月见山一云温吞斯文地敲着楼下的门,坚持不懈的敲门声吵醒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因为云寻和月见山知枫都不在场,期待着异能会议的人就落寞离去了,异能会议中止,不少人空手而归。
这场会议需要云寻,那十分暴力的异能不容易控制,突然爆发到了失控的程度,很有研究利用的价值。需要月见山知枫,因为她手上有一个合成者,名叫苏瑜的女孩,这个半成品是当时浩大异能实验工程中少数存留的产物。
月见山一云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D县瞎逛,“云寻这一跑,倒是坑了不少人,知枫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为难。”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回答,月见山知枫的死活和他没有关系,云寻的死活和他也没有关系。
今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升温让这座小岛有了些入春的感觉,街贩的草莓红得不正,味道也有青涩的酸;一旁绿色和橘色的小番茄有些漂亮的惹眼,可爱的小番茄们一咕噜都堆在泡沫箱中,阳光温柔地探视着岛上的一切,只是阴暗巷角里的野猫抖了抖全身的毛颤巍巍叫了一声,和昨晚的猫叫有些相似。
陀思妥耶夫斯基瞥了街角深巷里的野猫,转回视线后若有所思地扫过月见山一云,在被发觉前扭回脑袋啃起手指。早已中年的男人略有遗憾而怀着歉意地笑:“那小姑娘可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辛苦你了。”
“您身为长辈对这件事情如何看呢?”陀思妥耶夫斯基眨眨眼,长睫扇开眼前扬起的轻尘,光下的尘埃绚丽轻巧地在半空舞动着,可男人的注意力并不在那里。
多年前的那笔交易,云寻是安排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如果飞廉再次暴走就杀了云寻,这也是月见山知枫让陀思妥耶夫斯基来代坐而其他人没有异议的原因——陀思妥耶夫斯基算是小半个合作者。
“既然阿泽说喜欢你,那就看看她到底有多喜欢你吧。”思索片刻后,月见山一云给出了答案,他畅然舒朗一笑,眼角的细纹填满了愉悦,可陀思妥耶夫斯基却看到了其中的惋惜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