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柳宴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阿苑强颜欢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哄阿苑睡着的。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芷落死了。

她撑着自己疲倦的身子，吹灭了蜡烛，向侧室的书房走去，最后她瘫在那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雪，此时屋外的雪还在下，那雪声声音越下越大。

屋内是那样的暗，屋外是那样的白。

不知过了多久，那暗着的屋内传出一阵阵小声的呜咽声，是那样的压抑与不甘。

柳宴宴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她双脚就缩在那小小的椅子上，此刻的她将自己抱成一团，像极了一个刺猬，她的泪染湿了她的双手，她的发变得凌乱不堪。

芷落死了，芷落死了，芷落死了啊。

那个她至今都厌恶的人，终于死去了，可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藏在心底的愧疚爆发了，变成了一根根针狠狠的将她那脆弱不堪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

柳宴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前几月前还在她眼前笑着的人，此刻便躺在了那亦夕院里，由活生生的人成了冰冰的si体。

她还记得那日冬日的雪不再下，天上云出奇的好看，那人一身月白衣衫，手中抱着一琴，迎着那霞光踏雪而来，像极了仙人。

可那时的她看着眼前人，心中却是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厌恶之感。

林挽风众多妾室之中，她独独对这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但这人却总是喜欢在凑在她跟前，找任何无厘头的理由来亲近于她，但自一年前开始，这人好像放弃了，所以今日是她们不交好时的第一次的相见。

她觉得眼前这人好像瘦了，也变了，变得沉稳。

她看着那人走到她跟前停下身，乖巧的对着她行礼，稳重的唤了一声

“姐姐”

看着这人的行为，柳宴宴内心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滋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真的变了。

“嗯”

在她的记忆中这人是最不喜欢这种生疏的行礼的，现如今却行着自己不喜的事，说着自己不喜的话。

柳宴宴第一次像这人展开了颜，她笑着对这人点了下头，便想着从这人身旁越过，怎知这人上前一步，拦在她的身前。

柳晏晏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强压下心中的那一丝不舒服，此刻她想听听这人想对自己说什么话，也更想知道这人如今是否还会如一年前一般。

“姐姐”

白芷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极了那天上的月，明亮又纯粹。

柳晏晏看着眼前的人不语

她可只见白芷落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可除了原先那姐姐两字，那嘴中却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明明只要有其中一个人再次开口，就可以打破这一年多来的冷战，可直到最后她们两人都没人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落向身旁退回，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将自己身后的路让出给柳宴宴，柳宴宴看了眼白芷落，却并未说什么，她拉着阿苑便向前走去。

白芷落侧过头看着柳晏晏离去的背影，抱琴的手更加的收紧，她下意识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眼中闪过失落，

其实今日她与柳宴宴并不是偶然相遇的，她是来寻柳宴宴的，她昨日从旁人那得知柳宴宴做噩梦越来越频繁，精神不佳，她想着自己学习的琴或许能帮助一二，便来寻这人了，可真当她再次对着柳宴宴时，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两人相遇时，虽然被柳宴宴隐藏得很好，但白芷落就是知道这人在心里还是厌恶着她的，一直以来的厌恶，伤到了白芷落。

她一直都知道柳宴宴厌恶她，可她还是想要与柳宴宴相识，想要每日都粘在柳宴宴身侧，更想要与柳宴宴成为知己。

直到后来，她看着那人每天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厌恶感与自己交好的虚伪样子，看着那人对她人温柔、包容装作大度的样子，那时她才知道柳宴宴的心啊，是怎么也捂不热的，而她呀，虽然不在乎被厌恶，但一直被人厌恶着，她也是会在乎的。

她以为一直冷战着，就会让她把对柳宴宴的感情给抹灭掉，可当她再次听见这人的事情，她还是上了心，还担了心。

她看着那人的身影快从自己的眼前离去，她是真急了，此刻的她不想管了，管它什么自尊，管它什么捂不捂得热，管它什么凉薄之人，柳宴宴这个人她捂定了。她暗骂一声：傻子。

她暗骂一声：傻子。之后便义无反顾的向柳宴宴奔去。

“姐姐”

柳宴宴听见身后人的呼唤，顿了顿，说实话她不想理，可她还是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向她跑过来的人，

白芷落的脸上再次扬起的笑似乎又同一年前一般无二，柳宴宴右手在衣袖下微微握成拳头，但一瞬便又松开，看向白芷落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带着几分复杂与无奈，但当白芷落走近时，她那眼神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