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三界盟会

在夙眠的软磨硬泡下，裴曳勉强同意在东海小住几日。

深海红泥的确是世间草木最心仪的沃土。

若是原身能用上这土，他的根脉、元神说不定能更快恢复。

夜里翻来覆去，裴曳辗转难眠。想想也是，夙眠虽然吧……但确实只对他，没见她对别人这样。

除了……那个叫成玉元君的。

只在龙宫住了一晚，第二日夙眠便要前往南海，亲自查看南海神针的情况。

裴曳表示要一同前去。

夙眠吃了一惊，磕巴了半天，只说了个好。

从海里游过去，黑龙所到之处鱼虾垂首。裴曳伏在龙背上，打量着眼前一闪而过的奇幻景色。

他活了一万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壮观又奇特的景象。

拍了拍夙眠，道：“慢一点，太快了。”

夙眠郁闷，上次嫌她慢，这次嫌她快，殿下可真不把她当人看，纯纯当个好使的坐骑。

这世上谁敢把她当坐骑啊，也只有裴曳了。

海中的景象实在诡丽，巨大壮观的珊瑚礁，不知姓名的七彩游鱼……黑龙似乎带着天然的王霸之气，所有的鱼类见着她皆绕道而走。

他轻轻地抚着龙角，道：“眠眠，慢一点。”

夙眠龙鳞微抖，停下了动作。

裴曳愣了愣，让她慢可没让她停下。

龙身慢慢往海底沉下。

四面的光线愈渐暗淡，直至完全的黑暗，裴曳感觉身下一空，紧接着有一双手臂抱着他的腰，往后游去。

背抵在平滑的珊瑚礁上，感受到夙眠靠近的鼻息。

裴曳：“不去南海了吗？”

“不急这一时。”她道，“殿下，再唤我一声听听。”

她轻轻勾着裴曳的下巴，反被裴曳握住手抵额相对。

他说：“眠眠。”

海底游鱼的叫声盖过了唇舌相依的喘息。

“殿下……怎么在海里，你也是香香的。”她的手胡乱地摸，黑暗里虽然看得清景色却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忽然间，海底一震，游鱼惊散。

裴曳干咳一声，道：“还是去南海吧。”

夙眠嗯了一声，带着他往上游去。

黑龙慢吞吞地往南海游去。

裴曳却没了欣赏景色的心情，伏在龙背上一动不动。

南海龙宫一派金黄翠绿。

神针所在的位置正是大殿中央，四面的围栏破了一个洞。神针从此处插入海底，如今地面已有裂缝。

三海的龙王早就汇聚在此，见到夙眠身后的男子，俱是欢喜。

敖仓道：“还是龙主深明大义，这就把柏桑树请来了！”

夙眠皱眉，正要说什么，敖靖接着道：“方才又震了一次，事不宜迟，迅速让神树入土吧。”

夙眠冷声道：“不行。”

敖仓：“为何？”

裴曳绕着神针走了一圈，裂纹的确有加大的趋向，这神针有灵性，恐怕也不肯一直屈居于此。

裴曳：“我是树灵，加固不了神针的裂纹。”

敖仓：“那就去岐山离土移根啊！”

裴曳没说话，看向了夙眠。

夙眠也没有说话，转身往南海龙宫的后花园走去。走两步发现裴曳没跟上，又转回来将他拉走。

敖仓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两人大概是去作别了。

南海的花朵植物争相斗艳，但香味刺鼻，礁石横断出小路的踪径。

“海底倾覆，陆面也会被波及。”裴曳道，“你怎么想？”

“殿下，你介意我向神主请一棵树吗？”

“母亲一直很尊重族人的意愿，族人不愿跟你走，你就带不走。”

她低声：“那……神主呢？她已破天镜，想必修补裂纹用不了千年时间。”

裴曳：“母亲的根脉遍及岐山，她和岐山一体，真正的原身是离不开岐山的。”

至于上次被连铮带走的，不过是母亲的一截枝桠所化罢了。

裴曳：“你若需要我，我可以……”

“不可以。”夙眠道，“你要来也只能来我东海。何况这本是我龙族错事，怎能依靠外力弥补我们的过错。”

裴曳便不说话了。

夙眠蓦地抬眼，问：“殿下，你看我时，是看我，还是看她？”

她？

裴曳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失去记忆前的自己。这让他怎么回答？

夙眠：“你亲吻我时，想的是我，还是她？”

裴曳：“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很重要！”夙眠道，“我要你看着的是我，想着的是我，只能是我，是我，不是你从前的爱侣，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