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欲念加身

她是舍不得吃掉裴曳的。

一点也舍不得。

或许是吃掉了他的爱侣，同样也得到了对他的那份爱。隐隐不明的绕在心尖。

事到如今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与三界为敌也罢，她要将裴曳带回东海。

一刻也不能等。

带不走原身也没关系，只要带他回去。

翻越半山，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她，准确的说，是挡住了裴曳。

她百般费力都不能将裴曳带出那方寸之地，蓦地想起柏桑族人曾提起，他们的少主离不开原身。

夙眠沉声问：“是谁将你困在这里？”

裴曳：“拜你所赐。”

夙眠没有说话。

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扯谎。

她既不相信裴曳前面说的话，自然也不会相信这句话。

只是他伤心的样子确实撼动了她。

美人愁目，确实让人揪心。

夙眠走近些，踮脚歪头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抓住他一瞬间僵住的身体，又倾身在额头落下一吻。

“现在你便是孤亲点的神树，就算散灵了也是。”

裴曳：……

“等你将来再修成人形，孤便来接你。没有孤的允许，不可再一声不吭擅自散灵，听懂了吗？”

语气近乎命令，不是恳求也不是商量。

裴曳可气的笑了，“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你将孤断尾剖胆，也该死一万次了！”夙眠道，“罢了，断尾剖胆的事孤都不与你计较了。留下来吧。”

她的世界里哪有妥协二字，今日破例为裴曳生出一次。

“留下来，孤可许你一诺。”夙眠遥看群山，“护佑柏桑族人平安，如何？”

她连这个得罪三界的承诺都说出来了，总能打动他了吧？

裴曳苦涩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回半月池。

她都这么妥协了，还不见好就收？

夙眠重重喘着粗气，摇身将他缠住，“算了，那孤还是及时行乐好了。”

裴曳冷漠地看着她，抽出右手，掌起光华。

经历了一次，夙眠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立刻打断他意图加速散灵的施法，“你真是……这世间你就没有眷恋了吗？”

裴曳抿唇不语。

她磨了磨牙，将灵海中的灵契取出，“走之前好歹把灵契给解了吧？”

“解不了。”裴曳回答得干脆，“除非我死。”

夙眠：“没别的办法了？”

“你死。”

她默了。

沉思着转了一圈，夙眠摊开手，道：“灵契拿来。”

裴曳下意识护住灵海。

夙眠眯眼，“你不想解？”

解了灵契，也便和她断了最后的关联。

他不是不想，是根本没想过。

夙眠：“拿来吧，孤又不杀你，孤自有办法相安无事的解除。”

裴曳闷声道：“你可要想好了。”

“自然。难不成你要孤在你散灵以后还继续当你的仆人？”

这世间也许真的有不必用生死来销毁最后一次结契的办法，倘若真的有，解了灵契，他们之间还剩什么？

只剩下她对自己原身的那点妄念吗？

这个无情的女人，索性将自己忘干净好了。偏偏还记得断尾记得剖胆记得灵契，把烂账算在他头上就算了，还不忘拿回逆鳞，解除灵契。

真的要形同陌路吗？

裴曳捏紧拳头，一时间悲愤不已。

“拿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夙眠接住他随手扔掉的灵契，又将他拽住，“灵契百年一改，如今正值百年。只有灵主才能更改，对吗？”

裴曳听着有些不对劲，顿住脚步，声音冷硬，“你想要我改什么？”

再怎么改，也不可能改得了解契的方式。

夙眠笑了，“孤向来不信什么契约灵主一类，孤只信成王败寇，强者为尊。不用你改，孤来决定。”

裴曳：……

她说得对。

这是神树灵契的一个漏洞。但从未被利用过。只因结契双方都是心甘情愿，即便察觉到这个漏洞也不会违逆灵主的意愿。

但现在不同，他的灵侍想造反。

将灵契交给了她，他意识到是个错误。

裴曳：“修改灵契也不能阻止散灵，不要浪费精力了。”

“谁说孤要阻止散灵了？”夙眠挑眉，拿出裴曳的那张灵契，“孤要你……”

“每时每刻都要贴着孤，离孤三尺必头晕目眩，掌心发麻。”

灵契怎么可能顺从这种无耻的要求，太可笑了。

裴曳抬头看天，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