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躁动

事实证明，夙眠大抵是没有心的。

蜥蜴内丹的确可以让人忍受大部分的疼痛，但当她在他左肩藤纹处下口时，一阵锥心的刺痛险些让裴曳昏厥。

他的手瞬间失力，滑下桌沿倒在地上。夙眠摔在他身上，回了神。

接近灵脉的灵力实在太过精纯，以至于久久不能松口。或许是出于那么一点担忧，她抬眼看了看，立刻就松开了。

“殿下？殿下？”

夙眠看见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坏事了。眼下只好将灵力又给他渡回去，但成效不大。

裴曳从黑暗中窥出丝光亮，从光亮中看到夙眠一闪而过的脸，他疲惫地抬起手遮住眼。

夙眠小心地问：“殿下，你还好吗？”

她伸出手，牵了牵他畅怀的衣襟。裴曳一掌拍过来，精准有力的，她手背很快见红，但也默默松口气。

裴曳声音沙哑地说：“你根本，不受灵契牵制吧？”

夙眠一愣，下意识低头看腰间，问：“殿下何出此言？”

裴曳坐起身，冷冷盯着她，“身为灵侍，你……你怎么能咬……咬这里。”

夙眠似懂非懂，只觉得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裴曳从灵海中取出蜥蜴内丹，扔给她，“你不是想看我原身吗？现在就看。”

夙眠捧着内丹，不敢动作。

她觉得裴曳的表情有些摄人，大概是被她激怒了。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眼中明晃晃的怒火。

裴曳见她一动不动，沉下脸握住她的手，蜥蜴内丹化作一面镜子。

她睁大眼睛，从那镜像中看到了裴曳真正的容貌。

的确，像他的母亲。

但又哪里都不像。

五官神似，她这样看着裴曳，才知道柏桑神主原来离绝色倾城只是差了几分精致。他微卷白发，深邃蓝瞳惊艳到极致。

和如今的这张脸也像，但这张脸远远不及原身。

所以根本不是美化了，而是丑化……？

尽管她一开始就对裴曳怦然心动过，但窥见原身，才知道什么叫狠狠的动心。

裴曳抬手挡住内丹刺眼的光，皱眉提醒：“可以了。”

她拨开裴曳的手，沉醉地看了起来。镜像缓缓往下，清瘦的锁骨，满肩的藤纹，平坦的小腹，紧致的腰身……

“……够了。”裴曳再次出声，去夺内丹，被她灵巧的避开。

他看见夙眠嘴角微微的笑，妥妥的流氓嘴脸。

他握住夙眠的手，阻止她往下看，夙眠拧起眉头，动不了手，就踮起脚尖，完全沉醉其中。

裴曳静默少顷，捂住脸转过身去。

悔！

夙眠挪开内丹，对裴曳的背影眨眨眼，又举起内丹往镜像里看，指着他蝴蝶骨内侧，道：“这里是一块心形胎记吗？”

很小的一个印记，像心形，穿插在青蓝色的藤纹之间，仍旧被她捕捉到了。

到底看得有多仔细？？

没听到回应，夙眠放下内丹，唤了声：“殿下？”

“别叫我，是我该叫你祖宗。”裴曳没有回头，“祖宗，你看够没有？”

夙眠羞赧地笑了，将内丹放进蛇皮袋，道：“殿下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

“刚才打雷了，你听到了吗？”

夙眠一愣，猛然低头，避契玦竟然碎掉了一半。她心中一阵狂跳，随后余光扫见不远处被雷劈焦的窗户。

裴曳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心。”

夙眠愕然不语。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被夙眠无辜又有些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心里一阵乱麻，“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哦。”她移开视线，想说什么，又忍下，挣扎几番后，才道，“殿下，要不把灵契内容改改吧？”

不然她迟早被劈死啊。

可她也知道，裴曳本就想她被雷劈死，是断不会改的。

她遗憾地看着裴曳的背影，只见他忽然转身，往她靠近。

她眼神湿漉漉地，尽显乖巧和驯服。

裴曳声音温柔，轻声道：“你也知道我想你被雷劈死，不如，你自己早做了断？也好过雷劈后的惨状。”

夙眠被他专注地看着，感觉心都化了。一瞬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为他去死有何不可？这股冲动冲上鼻尖，化作一股热流。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液落到地板上。

裴曳：……

夙眠缓缓垂下眼，反手擦了擦鼻子，一抹鲜血，顺势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皱眉，扯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我将来，”顿了顿，她改口道，“殿下，实不相瞒，我虽然冬日不必长眠，但也需休眠几日。强撑了这些天，身体确实有些独木难支。”

她将流鼻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