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

林泽楷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沈念，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结果只是徒劳，良久他才点头。

“沈念，下班后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沈念点头，有些事情的确需要说清楚。

下班后，沈念开车去了约定的地方，导航在徐独路附近就停止了，她问了路人走进一条老胡同才找到目的地，是一家小餐馆，桌椅刷了一层黑漆，店面看上去有些年头，没有招牌，客人稀稀拉拉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看上去憨厚老实，领着她进门，去了二层的阁楼。

阁楼不大，是个方形的空间，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套四方桌椅，林泽楷正在泡茶，见她上来，放下茶壶起身。

“小楷，人给你带到了，上菜吗？”

“麻烦王叔。”

林泽楷介绍道：“王叔是我爷爷以前的司机，退休后就开了这家餐馆，位置不太好找吧？”

“有点。”

待两人落座，沈念才发现这个位置视角极好，旁边望出去是她刚刚进来的胡同巷子，但是巷子里的人看不见阁楼里面的人，窗棂外有一棵老榆树，恰到好处地遮蔽了远处的视线，

“王叔老家是重庆的，我这些年在国外特别想这口，回来这几个月就常常来他这儿。”

沈念目光落在他脸上，“挺好的，不过人的口味都会变的，以前我刚到这边的时候也是不习惯这里的味道，没有味道，特别清淡，后来时间一长也慢慢习惯了。”

说完她又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你在国外平常自己做饭吗？”

林泽楷明白她的意思，薄唇浅浅勾着笑，她这些年改变真的不少，只是说话的习惯却没变，假装无意间提起一件事，而后面不改色地转移开话题。

“有时候自己做饭，太忙的时候顾不上就只能将就吃点。”

两人一直聊着吃饭习惯上的话题，仿佛两个不太熟悉的人互相找话题接话题，不至于气氛尴尬。

王叔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做好了五菜一汤。

“不知道你朋友吃不吃得惯这些菜，我特意少放了辣。”王叔说着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干脸上的汗。

阁楼没有空调，只有头顶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

沈念：“我还行，麻烦您。”

每一道菜都有肉眼可见的辣椒，一看就是特别辣的那种小米椒，不过辣椒的浓郁香味勾起了沈念心里的馋虫，挨着夹了每一样菜，“王叔，您这手艺真好！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王叔听得乐开花，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你们喜欢就好，我就这点手艺，喜欢就常来啊！”

林泽楷见她吃得有些快，担心她吃太辣接受不了，递了杯茶给她。

“喝点茶，不然胃受不了。”

可能是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两人因为这顿饭拉近了不少距离。

“对了，之前给你的水晶球还在吗？”

沈念轻叹口气，“说来也是不凑巧，前段时间被我妹妹养的猫不小心打碎了。”

男人挪开目光望向窗外，一只鸟正停在电线杆上，“没事，碎了就碎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嗯，同父异母。”

“那你回来见过你母亲吗？”

沈念垂眸，“她在我走丢的第二年去世了。”

“抱歉。”

“没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我记忆中关于母亲的回忆少之又少，更多的是那个拿着鞭子打我的人。”

林泽楷紧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关于她养父母家的事情，他是在她离开后才知道的。

“你和你那个哥哥还有联系吗？”

沈念望向他，眼神平静，“他也在聊城，不过我们联系挺少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像你一样，我们会是朋友，过去的事情翻篇就好了，人生的路这么长，回头看的时候那些苦难好像微不足道。”

“因为你跨过去了。”

“对，要是当时没有跨过去，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是怎样的，谁知道呢？我们只需要把握当下不久好了！”

林泽楷很喜欢她身上的那股不认命不服输的劲儿，是顽强的生命力，他举起茶杯和她碰杯，“敬我们的过去！”

“好，敬过去的我们！”

敬我们的过去困苦不堪，敬过去的我们勇敢坚毅。

从胡同出来，林泽楷打算送她回家，但沈念自己开车来的，两人便在此处分道扬镳。

“能抱一下吗？就当分别的拥抱？”

沈念不是扭捏的人，爽快答应，“当然可以。”

只是碰巧这幕刚好落在不远处的男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