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副困倦的模样。此刻被问到才上前两步,露出愧疚的神情:“本是要去和司簿说的,但忽然来了事情,一打岔,便忘了。”
周兴月拔高声音:“忘了?”
她的面色变了又变,似乎想要发作,却忽然听见姜佩兮一声不轻不淡的讥笑。
周兴月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看向外面飘散的雪花,不再与屋里的人争辩,向积雪的外面跑去。
许芡见自家主君就这样一身单衣闯了出去,连忙想要跟上,却被姜佩兮抬手阻拦了脚步。
她瞪向姜佩兮:“姜夫人这是做什么?”
“章公忘了,那你呢?”姜佩兮冷眼看向许芡。
“姑娘并未告诉我请司簿起来。”
姜佩兮偏头看了看许芡的脸,她的左脸被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扇得发红。看准了位置,姜佩兮抿唇一笑,对着那发红的脸颊再次扇了下去。
清亮的耳光声再次响起。
许芡捂着自己的脸满眼不可置信,一直置身事外的章何向她们走来。
姜佩兮毫不理会,抬脚踹向许芡的膝盖,见她跌坐在地上才问:“为什么不通报?”
许芡捂着膝盖眼中涌出泪,她咬着牙:“你疯了不成?”
章何走到许芡的身边,弯腰去扶她。
他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倦意,耷拉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姜佩兮,像是灌木丛里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做这种欺上瞒下的勾当?”姜佩兮看着许芡讥讽出口,想起过往,便转而对上章何的眼睛,一字一句做出评价:
“下作的娼妇。”
许芡在周兴月死后,与章何厮混在一起。甚至敢要挟幼主,尊她为母。
倘若周兴月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许芡拿捏,会气成什么样呢?
姜佩兮懒于掺入周氏的争斗,但当年幼的孩子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狼狈地向她寻求庇护,哭着说,他有母亲,他不想叫别人母亲时,她便无法袖手旁观。
丧母的孩子向做了母亲的女人求助,显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或许她知道这个孩子在利用自己,但那时她还没和娘家彻底闹翻,她仍旧是不可冒犯的姜郡君。
周朔不敢,章何不敢,许芡更是不敢。
她从没把章何与许芡放在眼里,以至于他们收买了阿青,她也全然不知,甚至于他们把她勾结娘家与人偷情的“证据”一一陈列公堂时,她还在想,怎么可能呢……
“姜夫人!”章何白皙的脸上露出厉色,烛光在他的眼眸里跳动。
姜佩兮神态轻松,兴致颇好地纠正他,“错了,是姜郡君。”
在那场对峙里,章何落败,他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姜夫人,为了你和你的情郎能早日相聚,我做了这么多,您现在不打算为我求个情吗?”
她想骂他。
但周朔拦住了她,他向章何颔首致谢:“劳烦了。”
周朔当时神情坦然,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悲伤。那时姜佩兮还摸不准他究竟是不相信,还是不在乎。
后来她逐渐明了,逐渐绝望,周朔不在乎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他从没把她当作妻子。
章何,害死阿青的元凶,迫使她和姜氏彻底决裂的窾要。
看着眼前一副书生气质的章何,姜佩兮笑道:“章何,我们的梁子今日结下了。”
说罢,不再看他那副虚伪的面容,转身向外走去。
外头的积雪被踩得坑坑洼洼,她这一闹,不知明天要传出多少碎语来。但她从前便没在乎过,此刻已经打上了和离的主意,便更不会去顾及这些。
走到外院的时候,她一眼便看见周兴月拉着周朔情深意切。
周朔看向她,苍白的面容隔着飞雪模糊不清。姜佩兮也不想看清,径直向外走去。
车辇里烧着炭,进来便舒服了许多,温暖使姜佩兮放下戒备。她靠在一旁,两手交叠在一起想要捂出温度。
她不知道周兴月要和周朔说多久,但反正不是她在雪地里受冻,舒舒服服的她可以多等一会。
有些话,她想和周朔说清楚。
在姜佩兮刚刚开始梳理思路,该怎么和周朔做交易,才能将她的利益划到最大时,周朔上来了。
他在一旁坐下,手上捧着大氅。
他一进来姜佩兮便觉着寒气扑面而来,看向他手上的大氅,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佩兮伸手拽过大氅,往自己腿上盖。
厚重的大氅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展开,层叠的衣料便在腿上鼓成一个包。
她看着那个包皱起眉,伸脚蹬大氅落下的边角,想要把那个包拉下去。
大氅的边已经被踩在了脚下,但包仍旧鼓着,姜佩兮还想再踹,但她的腿似乎被裹住了。
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