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五章
天真瘫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开始打鼾,他呼吸不太顺畅,鼾声也跟着一颤一颤。
胖子轻手轻脚将他抗上肩头,我扶起木安,一行人顺着岸边小心翼翼下到泉底,脚踩着软趴趴的淤泥,泉水没有完全退干净,有些坑洞里还积着水,热气往上直冒。
我们越过被拧断脖子的金甲巨尸和战马,硫磺味浓郁不散,堆积的童尸还在不停地蠕动,皮肤鼓鼓囊囊,不一会儿被贝壳蚀空,又都齐齐地干瘪下去。小哥用黑金古刀挑开皮囊,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我屏住气息,刚低头,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贝壳。
它们长着细长的触须,后背有一块生蚝形状的硬壳,与南海王地宫的人手贝极为相似,但是个头没有人手贝那么大,小小的一只,有点像毛毛虫,可能是因为南海王豢养人手贝时间过长,才让它们得以逐渐生长壮大,而闻香教起源明朝,虽然也算是源远流长的教派,比起南海王却还是差点辈分。
我和黑瞎子合力将童尸清开,露出底下横穿泉底两边的石头拱桥,上面刻着梵文和一些狐脸浮雕,都有厚厚的水垢覆盖,我们上到桥面,人手贝刚好吃空童尸,又一齐向着金甲巨尸爬去,我看的头皮发炸,只得转移视线去打量石桥的两端。
手电筒照射的距离有限,我只能看出左右有通道连接,并且是直接打进山体内部的石道。在光束扩散的尽头,则有非常薄弱的青色光泽泛出来。
我扯扯小哥和黑瞎子,他俩心领神会,捡块石头,黑瞎子大喝一声“走你!”小哥同步掷出手中石块,劲风划过,沉闷的两声金属回响伴随着风唳同时传回,听着像是青铜敲击发出来的动静。
丢完黑瞎子还不罢休,像模像样冲洞口比出敬礼的姿势:“salut。”
我忍不住吐槽:“你真是时尚的弄潮儿。”
“人老心不老。”黑瞎子脱下背包,将短刀拿在手里:“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分头行动,你们夫妻俩去左边,我和胖子去右边。”他看向木安:“哑巴他小舅子,多看着点我徒弟,要是醒了再给他补一下,能动手就别吵吵。”
木安表示无异议,能打天真他十分愿意,而且毫无心理负担,我说你俩怎么处的跟冤家一样,他道我都被他砸成这样了还不能嘴炮两句吗,我一瞟他衣领未完全干涸的血迹,选择闭嘴。
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小哥走在最前面,他将手电举高,尽量让光线照到更多地方,我握住甩棍紧张兮兮地跟着他,左顾右盼时还不忘警戒身后异样。
通道的墙壁用岩石凿成,混杂着大量的泥土和石块,不过棱角磨的极其圆润,显然工匠特别下了功夫,可是洞内直径却仅仅只够我们勉强站立,以小哥的身高还需要稍微低头,不像走人的通道,更像管道。
走过开头的一小段路,数以万计的青铜簧片渐次崭露在眼前,叮叮当当,在光照下反射着淡淡的青光,如同鳞片一般,簧片表面结着一层浮锈,用刀尖轻轻一刮就能刮掉。
冷焰火在刚才的人尸混战中已经消耗殆尽,我们要照明只有靠手电筒,过分湿润的空气入鼻其实并不舒服,我谨慎到几乎是踩着小哥的脚步前进,浑身骨头都拧到一块,只要有变故可以立马做出反应。
沿着青铜簧片的走向径直往前,不久后通道开始出现岔路口,有时两条有时三条,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侧耳去听,幽静一片。
然而无论岔口有多少,密集的青铜簧片丝毫不减,沉甸甸挂在墙壁与头顶,仿佛扩声器,脚步声稍大都会引起一阵刺耳的鸣音。
我们愈发轻声前行,走更久,我们就发觉通道倾斜的弧度一直朝下,通道渐渐宽阔,寒气却随地势降低越来越浓重,走着走着,小哥速度逐步缓下来,我看一眼手表,才注意到离我们出发已过半个钟头之久。
我们停在半道上,小哥眉心轻蹙,眼底落入白光中镀来的青色光晕,犹如森林掩映的薄薄雾气,瞳孔却在朦胧中明亮依旧,我心念一动,伸手扣住他的十指,在他投来疑色之前轻轻敲道:“我觉得这里的构造和杨家祖坟很像,目的可能都是为了听雷——利用青铜簧片将雷声传导下来,最终汇集在某一处。”
如果闻香教的人想用这个装置窥听天机,单看青铜簧片的面积如此之大,底下一定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否则高度不够,雷声没办法彻底聚集起来,会在传声的过程中散开。
小哥望着我沉吟不语,我捏一捏他手指,又敲道:“咱们不如先回头汇合,听听他们那边什么情况。”处处都有青铜簧片,哨子吹不得,现在想要互通消息,只能靠人肉传递。
“好。”
指尖划过掌心有微痒的触感,我正想抽回,小哥手指忽然锁紧,我一懵,他就径自牵着我转身走向来时路,我被他往外带的一踉跄,步伐不由得慢下两分,小哥旋即回头淡淡一瞥,眼神似乎在问:有什么问题?
立刻乖觉地反手握紧他手掌,我仰头对他眨巴眨巴眼,俩人就这么手拉手走回石桥,黑瞎子和胖子早已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