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回去的这一路，小江央在念叨什么，卓饵完全没听见，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那一幅睁开眼睛时窥见的画。

怀春的少女不免幻想，原来一眼万年是这样。

不过也就想到家门口。

阿妈隔着老远就冲她招手，卓饵不得不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怎么啦，阿妈？”

阿妈笑着帮卓饵捋着头发，“家里到了位来这边调养身体的客人，估计要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了。我想着反正你假期还有几天，可以多带他玩一玩，但是我又怕你玩疯了，开学收不回心......”

再怎么说，卓饵是个高三的学生，只剩下不到半学期就要高考，家人总归还是会操心她的学业。

卓饵听了顿生不悦，说得好像她多想带着这个不速之客玩一样，明明是对方来他家，占了她的领地在先，怎么说到最后还变成她收不回心，“凭什么我要带他玩？”

阿妈脸上的笑容未收，“哎呀，他身体不好，你就当让一让他，不要耍孩子气。”

阿妈的偏心和先入为主的思维使卓饵又对这位客人升起几分不爽，“能有多不好？难道没剩下几天了吗？”

“不许乱说话。”阿妈眉头一皱，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卓饵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讲得太失礼：“知道了。”

正打算进屋会一会，哪想到一转身，不速之客分分钟撞进眼。

他靠在一棵树侧，跟没骨头似的，一只手搭在另一条胳膊上，晃悠着一杯青稞酒。

在与卓饵对视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即扯起一个笑，腾出一只手冲着她招。

脖子上的哈达被风吹远，向着风的方向飘。

“大概几天？或者几年？谁知道呢，倒是没少听‘活不久’之类的话。”他轻声回答着刚刚听到的问题，伸着手指头帮她算。

越说，笑容越像逗孩子似的。

算得卓饵一阵沉默，暗暗消化了半天。

谁家好人这样算自己能活的日子？就算听到也该装没听到才对吧。

可他呢，哪有偷听到别人讲话的抱歉，反而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倒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帅，但是好像并不属于无害。

卓饵先前对他那张脸的狂热滤镜显然碎了一半，果然神秘才是最高吸引力。

没过三分钟，阿妈便拍着卓饵后背：“你看你刚才，瞎说什么呢，快给客人道歉。”

“......”卓饵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一层。

刚刚街头的神明居然就是那个不速之客。

几分钟还不足以让她将两种身份转换好，到底年纪青涩。

恰好屋里传出一阵动静：“经梵，经梵。”

叫了两声，听不见应，就变成了直呼大名：“关经梵，去哪儿了？”

“哎，在呢，马上来。”他冲屋里应了一声，然后不慌不忙地帮卓饵解围，“没关系的阿姨，妹妹还小，不懂事而已。”

“哎，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好了。”阿妈边说边往屋里走，“我先进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们俩年纪相仿，正好熟络熟络。”

很快，门前的空地上只剩下四目相对的两个人。

卓饵再傻，也听得出他话里这一套一套的了。看似纯良，全是心机。

什么一眼万年，一眼真的容易看走眼。

关经梵动了一下，卓饵立刻警觉道：“干嘛？”

“啊？”他假意没理解她的紧张，“不是在叫我们进去吗？”

“哦。”卓饵蹑手蹑脚地往前走，经过他时，本想着道个歉。

结果呢，话还没说出来，辫子被揪了一下。

她皱着眉扭头，刚想再吼他一句干嘛，就见他两指间转着一片枯叶：“帮你摘个叶子，紧张什么。”

于是卓饵没说出口的话就硬生生地憋回去了，只是生气地摸着头发。

关经梵也是这样看见了那串付了钱却没来得及拿走的念珠，被她好生生戴在手腕上。

只有那一串念珠，没有多余的首饰。

卓饵注意到他视线停留的地方，赶紧收回了手。

关经梵又笑，“紧张什么，我没那么小气，送出去的还要人还。”

这次不是逗弄，语气也稀松平常。

他当然理解不到卓饵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经历的变化和波动，所以卓饵也只好寒暄：“你爸妈一定很爱你，梵像很好的字，组词也都是好的。”

这是小江央教她的。

如果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聊天和游客们开场，不如就问问名字，再夸一夸，绝对不会出错，大多数的人会因此愉快，见好就收，也不会追着问什么。

偏偏关经梵不属于见好就收那类型，追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卓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