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
时,身上也沾染了冰冷的雨水。
秋行在廊下瞧见了季蕴袅娜娉婷的身影,告知她秦观止在湖畔凉亭处听雨煮茶,并为她引路。
季蕴微微颔首,跟在了他的身后,走过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座太湖石堆叠的四角凉亭。
凉亭内。
秦观止正端坐在茶案前煮茶。
季蕴步履盈盈地走过去,隔着一道卷帘,秦观止如松的身影由远及近。
秦观止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襕衫,没有戴幞头,只是把头发束起插.了一根白玉簪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犹如一轮清冷的辉月。
季蕴静静地凝视着秦观止,恍若失神,倏然想起了初次见他时,他也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襕衫。
当日,轮到季蕴行拜师礼时,她低头跪在地上,向上奉上一盏茶水。
她悄悄抬眸,在她的眼前缓缓出现了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盖莹润,在她的注视下稳稳地拖住盏托,接过了茶水。
“起罢。”
头顶的上方响起了一阵清冽的嗓音。
季蕴闻言慌忙地抬头,不想却一眼就撞进了他的深邃的眼眸中,而他也正眸光温和地看着她。
待到季蕴慢慢回过神时,秦观止彼时的面容与现今的慢慢重叠。
“师父。”她向他行礼,轻声唤道。
“过来。”秦观止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道。
季蕴轻声应了,走进了凉亭中。
“坐下。”
她颔首,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旁的炉子烹煮着一壶茶水,壶口已渐渐飘出了一股茶水的清香。
凉亭外,细密的雨水滴落在了湖水中,湖水潺潺,泛起了涟漪,偶尔一阵风拂过,稍稍带着丝丝的雨水飘进了亭内。
四周除了雨水,还有茶水即将煮熟发出的尖锐的响声。
“师父好生雅兴。”季蕴开口赞道。
“总归是无事,赏雨品茶倒也无妨。”秦观止望着凉亭外的雨,神情淡泊地说道。
亭外的湖畔处种植着一片修篁,其四季常青,极目远望时挺拔秀丽,郁郁苍苍,虚影重叠,春雨微寒,落在了细长的叶子上,随风轻轻摇曳。
很快,在淅沥的雨声中,茶水已煮得滚烫。
季蕴想上前帮忙,可还没碰上茶壶,手腕处忽然被搭住了。
是秦观止的手。
季蕴愣了一下,他的视线轻轻扫过她,语气毋容置疑地说道:“我来,你坐回去。”
“怎可劳烦师父?”季蕴急忙道。
当季蕴与秦观止对视却触及他的眼眸时,她顿时慌忙收回视线,便没有再坚持地坐了回去,她低头看着方才被秦观止碰到的手腕。
就在季蕴出神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水,清香四溢,茶水微微泛着绿色,瞧着好看极了。
“在想什么?”秦观止抬眸,目光沉静地看向季蕴,他的眼窝不深,眼皮也薄薄的,深邃的眼眸好似是深夜里缓缓流动的湖水。
季蕴顿感窘迫,忙解释道:“弟子方才出神,请师父恕罪。”
“无碍,吃茶。”秦观止收回了视线,嘴角竟勾起了一丝笑意。
季蕴连忙端起茶水,也顾不得茶水是否滚烫,送入口中后立即被烫了一下,季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她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
季蕴已经许久没和秦观止独处了,眼下便觉得甚是不惯,偷偷看向他时,他正低敛着眸,品着茶水,季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沉默。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忽然瞥到她身旁的文章,她倒是差点忘了,遂将文章拿起送到他的面前,道:“师父,这是弟子重写的文章。”
秦观止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季蕴的文章上下扫了一眼,又放回了茶案上。
季蕴瞧见这一幕的时候,真是忐忑万分。
“你归家后,可有打算好来日做什么呢?”秦观止没有再看季蕴的文章,随即问她。
季蕴怔了一下,轻笑着回答:“弟子想,许是去书院当一名教书先生。”
“你的观点太过偏激,性子也急些,不适合教书育人。”秦观止瞥了季蕴一眼,慢条斯理地讲道。
季蕴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一时之间忘记了回答。
秦观止的目光瞥向季蕴,继续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你年纪还尚轻,倘若真做了教书先生,你可否能够向弟子传授正确的观点呢?”
“那么师父的意思是?”季蕴顿了顿,强颜欢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