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林秀仪暂住的小院虽离蒋府不远,但是这么大的阵仗也走不快,林秀仪盖着盖头坐在轿子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震得她头皮发麻的鼓乐声,她出声问到哪了?何时到?也没人应答她。正在她感觉头晕喘不过气的时候轿子一颠,丫鬟庄儿说,进蒋府了。林秀仪紧张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暗暗整理身上的钗环首饰,定了定神,外面轿帘被掀开,林秀仪听见喜婆说,“新娘子下轿。”林秀仪在盖头下隐约看见一双手向自己伸来,又听喜婆说,“姑娘还在等什么,快下轿该进去拜堂,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说罢,林秀仪便牵起这只手迈出了轿子,出轿后还有繁琐的礼节等着她做,不过她好似忘记了一般,她只记得牵她的这只手很温暖,不自己手那般冰凉,自己被这只手牵了许久,久到林秀仪都忘了自己在与人牵手。一声新娘子来了,打破了林秀仪的游神,自己被丫鬟扶着走进室内,乱哄哄的声音让林秀仪无法想得太仔细,在一声声中林秀仪拜了又拜,直到一声送入洞房,林秀仪才又牵起那只温暖的手,往新房走去。蒋府很大,绕了许久才到一扇门前,门刚推开,林秀仪就被一群丫鬟婆子推拥着进了房,自然也就和那只温暖的手分开了。
被扶到床上后那些人才陆陆续续地退出去,只剩丫鬟庄儿和林母的陪房张妈妈,这是林母特地派过来指导林秀仪如何做人家新妇的。坐定后,庄儿递过来一杯茶让林秀仪解解渴,果然一杯茶下肚林秀仪头没那么晕了,不过头上的盖头还是让她喘不过气,刚想把盖头摘了,庄儿赶紧说,“小姐不可,这盖头地姑爷来摘。”听了这话林秀仪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了,只时张妈妈说话了,“姑娘若实在觉得闷摘下来倒也无妨,姑爷在前厅应酬想必还要一会儿,姑娘先松松气倒也没什么,庄儿端些果子来给姑娘垫垫肚子。”盖头揭下后林秀仪才好好打量自己的新房,只见这屋子很宽大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内间,外面还有一间正厅,正厅旁还有一间应该是像书房的屋子,一间大房隔成三段,三处互不干扰又有彼此单独的空间,这可比林秀仪在家时的屋子足足大了一倍多。就说这件卧房,摆了一张大床又做了几门柜子,林秀仪的梳妆台再加上她带的几个大箱子,冬天的生火炉都摆在屋里还绰绰有余。满屋都挂满了喜字和红绸子,烛光隐隐绰绰,林秀仪都分不清杯中水是什么颜色,庄儿从前厅端来点心,“姑娘少用些,一会儿姑爷回来后再一起用,用完后记得用水漱漱口”,听着张妈妈的唠叨林秀仪简单用了些,不过今天这日子也让人没胃口,林秀仪歇口气,今晚还有最要紧的事没办呢 。
今天的蒋府自然是热闹非凡,蒋家上下都在家迎宾送往,蒋老爷和大太太作为喜宴的长辈自是不用陪客喝酒,只管坐在那儿等人们敬酒贺喜就好。新郎官蒋常颐也不用多番操持,他是新郎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如此便苦了蒋常颐的几个兄弟,自家父亲位高不会亲自站在门口迎客,自己的哥哥是新郎官,吉时到了要拜堂入洞房,应酬也不能可着他一个人灌,只能几个兄弟为其分忧,这哥哥成亲弟弟到喝的烂醉。不过虽然有人挡蒋常颐也被结结实实的灌了好几壶,他心说,这结一次婚真是扒一层皮,自己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原想回禀太太续弦不用大操大办,可是一想到长茹蒋常颐便收起这念头。娶林府的小姐,这门亲事是自己和大太太亲求来的,说是亲求不过是大太太做主,自己去走个过场罢了。想到这里蒋常颐记起这位林府的小姐好像比自己小上许多,自己和顾长茹成亲时两人年纪相仿,可跟这位年纪小许多的妻子,蒋常颐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他想怎么与林秀仪相处时,一大群人哄哄嚷嚷地向他走来,该闹洞房了。
这时蒋常颐的几个弟弟过来表示,哥哥嫂嫂的洞房做弟弟不好打扰,便不凑热闹了,弟弟们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回前院招待宾客了。躲过了自家兄弟,其余蒋常颐的同窗,同僚可躲不过,十几个人把蒋常颐往洞房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不可能没听见,张妈妈赶紧让林秀仪盖好盖头,又命庄儿准备喜酒和喜秤。脚步越来越近房门推开,蒋常颐和喜婆还有一大群人涌进来,张妈妈见状赶紧站到林秀仪身边,又从庄儿手中接过喜秤。林秀仪此刻也听到这些响动,无奈她只能端坐不得动弹,这时喜婆开始说吉祥话,“盖头挑起,共同欢喜,盖头落背,荣华富贵,成双成对,早生贵子……”在喜婆吉祥话下,蒋常颐用如意挑开盖头,林秀仪的脸映在他眼前,众人一见盖头摘了纷纷贺喜,还有小辈的喊林秀仪嫂子要喜钱。听闻林秀仪的脸腾一下红了,但因为脸上上着妆看着不大明显,坐在她侧面的蒋常颐到看见她的耳朵早已染上红晕,在众人的起哄下总算是喝完了喜酒,张妈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钱分给小辈们和蒋家的下人们,蒋常颐也命小厮给林秀仪身边丫鬟婆子,讨个吉利。拿了赏钱大家自然要谢过二爷和二奶奶,自动退出来把屋子留给林秀仪和蒋常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