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云四娘所恨的那个“他”便是云浩。
即便是提及莫采兰,她眼中的恨意也没有如此明显。
许长恒原以为云四娘是为了调换银针才不得已利用了他,可如今看来,他被牵连其中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可是,她怎会如此恨他,除了同在库房当值外,他们平时来往甚少。
可许长恒很快便想明白了,神色微变:“难道他……”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不忍再继续问出口,可云四娘却双眼微红,声音冷然道:“那个混蛋玷污了我,就在他刚刚过世的时候。”
在得知莫章猝然离世的消息时,她伤心不已,不仅日夜难眠也食不下咽,没过两日便染了风寒,而她因为心如死灰便不愿医治,小酌了几杯酒之后的云浩听说之后,便以劝她去求医为借口进了她的房间。
身为库房的大管事,也许他的确想过劝慰手下人,可他那般好色,在看见卧床不起的她后竟起了歹心,仗着她无力反抗而壮着胆子玷污了她。
其实,素日里云浩便曾对她心怀不轨,但因着她的刻意躲避,他一直未能得逞,但那次他却胆大包天,竟借着小醉,在白日里便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她。
而后,他收拾妥当,痛哭流涕地哀求她莫要张扬,还指天发誓会给她一个名分,也无论她是否愿意,然后仿若一切从未发生般潇洒离开,却不知已然掐断了她那所剩无几的生念。
那时,她既恨又恼,恨那人的混账,也恨自己的无能,更恼自己守寡多年却失身给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她万念俱灰,能想到的唯一一条出路便是死。
“那一次,也是莫章救了我,那是第二次了。”似是回忆起了那些或悲伤或幸福的往事,云四娘清澈的眸光悲喜交叠,语气依旧轻柔,听起来却满含深情,“其实,我这一生只大病过两次,一次是他救活了我,第二次也是他救了我。”
只不过,第一次时他还活着,第二次时他已经去世了。
第一次是前年刚入秋时,她在去给已逝的丈夫与儿子祭坟时感上了风寒,初始时并未在意,没想到不过两日便整个人头昏脑胀下不得床了,那时她待人处事虽已如如今这般宠辱不惊了,但其实早有轻生之念,毕竟她所爱之人皆已离世,她早就觉得人生索然无趣了。
想通之后,她拒绝就医,大有必死之心,后来,医堂大房的学徒莫章听说了她的病情,主动来为她治病。
在此之前,她与莫章素不相识也从无交往,她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心善之人,能为了她这个求死之人尽心尽力。
人在最绝望时也最脆弱,是莫章的耐心与善意将她从深渊中一点点地拉了上来,渐渐地,她竟对他有了莫名的情愫。
她已经世事沧桑,如何不懂自己的心思。
只是,她亦然很清楚自己与他绝无可能,毕竟他是前途无量的医堂郎中,年不过二十正值青春,而她已经年逾三十早过芳华,如何能般配。
不过,她感激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经此一劫后心态也愈加豁达了些,只是每每想起他时会空落也会心酸。
从那之后,莫章也会时不时地来为她调理身体,但两个人的言行举动也只限于病人与郎中之间,既无越矩也无不妥,她对此已然满足,不敢再奢求太多。
直到一年多前的一个冬夜,她出门办差回府时,意外地在一家小酒馆前的门口发现了刚刚被店小二丢出门的他。
不知为何,那一晚他大醉伶仃,她知道不能让他这样回去,便一个人用尽全力将他安置到了一家客栈中,并不顾清誉名声地在那里照顾了他一夜,但也仅此而已。
第二天清早,在他清醒之前她便离开了,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他很可能并不知道是谁安置了他。
“那一夜我看着他,心想此生也无憾了,”云四娘微微一笑,眸光轻柔而温暖,“可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守了他一夜,竟连他的手都不敢碰。”
那夜之后,一切如往昔,他见她时仍是如往昔般和善而客气,对她与对旁人并无分毫不同,唯一的药膳她知道他既不知自己对他的心意,也不知道自己曾与他同处一室,心中自然也有失落,不过相比与他得知真相后会有自己刻意疏离的可能,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此生会将这段情愫深藏于心,此生定然无他人知晓,可直到莫章过世三日后,她才在无意间发现他竟对自己亦动了情。
就在她被云浩玷污后但求一死时,突然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个信客送来的。
当时她万念俱灰,原本并没有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放在心上,可在无意间看了一眼信封后,她立刻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竟是莫章的字。
而那封信的确是莫章写给她的,他告诉她,哪怕那一夜并未得她悉心照料,他心中也早已有她,但那时他还有一件要事尚未处理,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便会向她提亲,从此与她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