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道:“我睡不着,不知潘大哥能否陪我吃点……”
她的话还未说完,潘柏便转身欲走:“我不饿。”
“我以前有个兄弟,含冤入狱后死在了衙门的牢房里,今天是他的忌日,”在他开门前,她鼓足勇气道,“故而我是真的睡不着。”
这句话半真半假,她的兄长的确死在了牢狱中,可今日并非是他的忌日,而且此时她的目的是眼前的潘柏。
衙门里的人都说,潘柏是她兄长的半个徒弟,而且自他死后,潘柏便性情大变,她如今赌的便是他对兄长还有情义在。
果然,潘柏顿了下来,犹豫之后转过了身,一言不发地坐了回来。
她心底松了口气,默然给他倒了杯屠苏酒,道:“多谢潘大哥愿意留下来,我今日心中苦闷,若非你在,只怕无人能陪我说话。”
潘柏不客气地道:“安捕头与陈中泽不都来过吗。”
他倒是计较得清楚,她有些尴尬,将酒壶放下,也不再惺惺作态,道:“他们一个惦念着心上人,一个还要破案,是没有功夫搭理我的。”
潘柏似是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因为他闻到了酒香,不由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似是在怔怔出神。
她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却未动声色。
屠苏酒,是她兄长平生唯一愿意入口的酒,不仅是因为这是普通人家过年时才会喝的岁酒,更是因为这种药酒有益气温阳的功效,于身体也有益。
潘柏一定记得兄长的这个喜好。
“我那位兄弟一生没有做过坏事,可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含冤入狱,甚至案子都还没查清楚,他就死在了监牢里。”她心生伤感,喝了一口茶,只觉苦涩从喉入心,道,“人人都说他是在里面畏罪自尽的,可是,我不信。”
潘柏的手已经碰到了酒杯,他并未抬眼,却在沉默片刻后平静问她道:“那你是怎么做的?”
她摇头:“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他的尸身被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酒杯中的浊酒轻轻漾着细细波纹,他默然不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于喝了。
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久,她本以为他无懈可击,故而一直不敢贸然行动,却不想让他喝酒竟如此简单。
所以,他的软肋果然也是兄长吗?
而且,他确实不宜饮酒,不过五杯药酒而已,他便满脸通红了。
虽然既害怕他喝得还不够多故而神志清醒,又担心他醉得太深不省人事,她一直都在静候良机,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候,正有些后悔没有找陈中泽问个清楚时,却听到潘柏竟主动迷糊开口了:“我以前也有个兄弟在牢狱里死不瞑目,他也是自尽的,可是,他那样的人,又怎会自尽……”
她心头一跳,过了半晌才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斟酌着问他道:“你的兄弟,他犯的是什么案子?”
潘柏苦笑一声:“什么案子?呵,他们都说,他是个窃贼,想要求财……可是,他明明不是那种人……”
他见酒杯空了,便干脆伸手将酒壶捞了过来,仰头便往嘴里灌。
许长恒原本想要拦下他,可她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等她真的能伸手挡住他的时候,他早已将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此时,潘柏的脸涨得更红了,看起来眼神也迷离了许多。
她很确定,此时的他定然是真醉了。
时不可失。
她也顾不得其他,既然站了起来,便离他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潘大哥,既然你不相信你那位兄弟犯了罪,可曾想过替他伸冤吗?”
“伸冤?”潘柏苦笑一声,染了红血丝的双眼迷茫,“一切都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是他见财起意,是他知法犯法,是他羞愧难当,是他不愿苟活……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他语气苦涩,声音虽低,却字字如泣血含泪,似乎其间藏着无尽失望与无奈。
这如何不是她最不愿听到的话。
可潘柏为人耿直,又对兄长情深义重,他既是这么说,那只怕兄长的确是自己心甘情愿认罪的。
可是,莫说这只是他的三言两语,哪怕是兄长亲自说这些话,她都不会信。
她执着问道:“他那么说,你便信了吗?”
充了血的眼睛愈加迷惘,他不可置信地反问她道:“他是我大哥,又是我师父,我不信他,能信谁?”
她一时无言。
潘柏为人耿直,他既这么说,只怕当时被兄长畏罪自尽那件事而伤透了心。
见他接连又饮了几杯酒,她拦也拦不住,担心他会醉倒,连忙问道:“可你也是捕快,难道查不出他是否在撒谎吗?”
潘柏歪斜在桌子上,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果然醉倒了。
虽然并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