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易了。
若是画中的寓意那般深刻,秦英又怎会轻易将其丢在门后?
“你终于还是怀疑了。”果然,云向迎弱弱地轻笑了一声,道,“没错,那幅画原是她送给我的。”
笼中书仍是秦氏,可那黑铃铛却并非唐自华,而是他。
当时,他正是因着那幅画,发现她已经对自己动了情,故而才特意让她搬出云府的,而那幅画却一直被留在了这里的北厢房。
后来,秦英死后,下人收拾北厢房,问他如何处置那幅画,他这才于无意中想到将其放回秦英私宅的主意。
他道:“也许这便是巧合,秦氏的案子我原不想插手,当时也并不确定它一定会给衙门什么提示,但我知道,若是有心人,一定会察觉到秦氏隐藏在画中的心思。这么做,的确是因着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果然是他。
那幅画的落款处有一点墨迹,并不是秦氏无意洒上去的,而是因为那里写着她在“诗书”之前原本的字号,而他想要隐瞒这一点,想让人误以为那幅画是她在对唐自华动情后所作,这才将其刻意用墨水掩盖了。
她暗抽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在暗中究竟做过多少事?
“我知道,即便当时你没有找到那幅画,也一定会找出真相。”他看着她,问道,“许捕快是否在怪我多此一举?”
可是,事实上他的确帮了忙。
她轻轻摇了摇头,叹声问道:“无论云二爷做过什么都已经不要紧了,不过,二夫人如此珍视那幅画,她那时是真的想与你冰释前嫌的,难道云二爷从不打算给她那个机会吗?”
几乎毫无迟疑地,他轻声道:“她不配。”
之前,他还会提及自己在相国府的艰难处境,可如今,却只有那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听起来既薄凉亦无情。
哪怕秦英一开始对他钟情,他待她也是一样的。
而且,秦英自以为那是一幅向他表露情意的画,却不知那是她的送命符。
许长恒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倘若自己是秦英,只怕也很难不会被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他看着她有些晦暗不明的容颜,问道:“许捕快是否觉得,我冷血无情?”
这是实情,她虽不敢承认,却也不愿撒谎,只好默然以对。
“以前,我并不觉得对女子无情有何不妥,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事者,皆不可为情所困,这是自小我爹便教我的道理。”他缓缓地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望向隐隐泛着月光的的虚空,道,“但是,也许我的确高估自己了。我并非对这世间所有的女子无意,若是遇到有趣的,我也会情难自已。”
许长恒对他如何看待男女之情并无兴趣,如今她更怀疑的,是他中毒之事的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阴谋。
虽然能伤得了他的人定然不简单,可他心机如此深重,又怎会轻易被人便下了毒。
她正沉思间,突然又听到他问:“许捕快,你可曾有过心上人?”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她蓦地一晃神,眼前霎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
见她虽听到了自己的话却愣怔出神,云向迎几不可察地微一蹙眉,神色在悄然间冷了几分:“看来,许捕快是有心上人了。”
她恍然回神,连忙无措否认:“云二爷说笑了,在下无才无貌又身无长物,哪敢有什么心上人。”
“看来许捕快也有糊涂的时候,”语气微有戏谑般,他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与你会不会看上旁人有何关系,看来,许捕快是心虚了。”
她一怔后,有些尴尬道:“云二爷,郎中说要您多多休息,否则不利康复,如今天色也晚了,要不然您先睡会儿?”
云向迎却不以为然,道:“许捕快请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似此时这般放松过。”
他既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多劝,只好默然。
好在云向迎也未再开口,静谧渐渐在屋子里笼罩开来。
坐得久了,她慢慢地也犯了困,正打哈欠时,听到他道:“外头有人守着,不会有人轻易闯进来的,许捕快若是困了,便安心睡吧。”
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一夜无眠,便应了一声,道:“若云二爷还有吩咐,随时唤我便是。”
“这是自然,”他应道,“如今我最想倚仗的人,便唯有你了。”
他这话说得太客气,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便默默地躺下了。
虽然这一日的确困乏,但许是因为还是担心会出差池,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朦胧亮,然后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霍地坐了起来,似是从噩梦中蓦然惊醒一般。
云向迎正在强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却被她给惊了一跳,一分神,胳膊肘登时失了气力,原本已经半撑的上半身又重新倒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