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许捕快不必这般看我,对我不喜欢的人,我从不介意,哪怕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许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云向迎语气平和道,“事实上,她这么做,倒是我求之不得的。”
他想利用这个机会摆脱她,让她彻底离开云家,可没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想。
“若要让她离开云家,死自然是最简单的法子,可是,要让她的死与云家没有分毫的关系却很难,”似只是在与她谈论最寻常的家长里短一般,云向迎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但好在,她给自己寻了一条死路,也省得我再费心筹谋了。”
他说的死路,自然是指秦英爱上了唐自华。
他定然很早便知道了那件事,只是一直都藏在暗中静观其变,好伺机而动而已。
许长恒突然明白了什么,讶然问他道:“唐自华杀死二夫人的那把剪刀,是风婉做的?”
既然云向迎早就知道了唐自华与秦英的私情,而且还在伺机要将她逼入思路,那么,在秦英独自出门的那一日,云家定然有人跟踪她,而且极有可能便是风婉。
那日,风婉随她出门后,便一直紧随,后来在目睹秦英被春明班的龟公送入破庙后,她意识到机会已至,便想要将秦英往黄泉路上再推一把,于是,她想到了在秦英身边放一件凶器。
许长恒记得,那日在破庙附近,曾有个卖货郎经过,也许随身并未携带凶器的风婉便是在他那里买了一把新的剪刀,并将其放在了破庙中。
“没错,这件事虽是风婉自作主张,但她做的不错。”云向迎毫无犹豫地承认了,“不过,她只是将一把剪刀放在秦氏身边而已,杀人的并不是她。”
这是自然,风婉只是买了把剪刀并丢在了一个地方,又犯了什么法呢?
若是唐自华并无杀人之心,那把剪刀便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工具而已,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起了杀心,才让云向迎如了愿。
可是,万一那把剪刀并未能要了秦英的性命呢?
她想,若是唐自华不动手,以后秦英也早晚难免一死,因为她并不是个甘于被缚的女子。
“也许,你会觉得我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妻子尚如此绝情寡义,”静静地看着她,云向迎轻声道,“但这只是因为,她不仅是旁人强行塞进云家的人,还并非是我心悦的女子。”
他言下之意,似乎是说若秦英是他喜欢的女子,他便定然不会如此待她。
可是,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就该死吗?
倘若没有他在暗中的推波助澜,秦英也断然不会被逼至这般绝境,她忍不住问道:“难道一定要让她死吗?虽然她的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也是你负她在先,难道她就该背着世人骂名孤苦伶仃一生吗?”
“其实自她搬出去后,我也不甚在乎她的死活,只不过她死了更清净些而已。”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蹙眉,云向迎的眸中掠过一丝寒光,“若云家当真是我一人说了算,那她的确不必死,可是,只可惜,整个云府,有一半的人听的是他人的命令,所以,既然她要自寻死路,那便随她吧,毕竟我也想看看,如今的云家究竟还有没有我想做而却做不成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时,马车也恰好缓缓停了下来,而她也已经听到了水流声。
柳水河畔已经到了,但她并不明白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
什么叫云府有一半的人听的是他人的命令?什么叫如今的云家究竟还有没有他想做而却做不成的事情?
难道,云家真正的当家人并不是他吗?
外面,唐壬奇已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云向迎对她微一点头,道:“许捕快,请。”
她带着满腹疑惑下了马车,才发现他们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门口。
从外面看起来,这处宅子似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既然云向迎特意带她过来,定然有其用意。
云向迎坐着轮椅被唐壬奇从马车上接了下来并送进了院子,对她道:“请进。”
等进了院子后,唐壬奇退了出去,守在了院子门口,只留他们两人在里面。
院子很小,四四方方地,中间种着一棵参天大树,房屋看着已有些了年头,不过虽然看着并没有人居住,但被收拾得还算整齐干净。
推着轮子在那棵树前停了下来,云向迎仰头看了看繁茂的枝叶,道:“小时候,我便是从这棵树上摔下来伤了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