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条暗巷的对面有好几家茶馆酒肆，店内的客人听到了街边吵吵闹闹的声音，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巷口瞧着。

穿过汹涌的人群，谢令舒看见一行带着佩刀的衙门官差挤开了人潮，急急往这边赶来。

她和萧祁对视一眼，慢慢退到了后侧。

此时若是慌不择路地逃跑，必定会使人生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确定死掉的那个人，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谢令舒拉着萧祁隐在暗处，视线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她虽不懂舞刀弄枪，眼力却是极佳，细细看去，倒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其一，是那为首的官差似乎并没有认出死者的身份。因为没有了腰间的令牌，他也无法确认死者就是谢朗的人，只当死的是个平民百姓，忙叫手底下的人隔开了人群，将现场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看来此地官府的人并不知道谢朗派人来了清乐镇，所以谢令舒推测，谢朗此番行动大概是为了私人恩怨。

可在她的印象里，谢朗一向胆小怕事不与人结怨，她也未曾听说过谢朗有做过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事情。

况且这杀人的还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她实在想不出此人和谢朗为何会有交集和冲突，以至于不惜痛下杀手。

其二，是死者本身。此人是谢朗的亲信之一，因为常常跟在谢朗身边出入谢府，由此谢令舒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这次谢朗似乎只派了这一个人来清乐镇，可见此事极为紧急，他还来不及调动其他人前来支援。

而那个女子身手了得，不仅把人杀了后全身而退，还悠哉游哉留在现场并不急着逃跑，可见其游刃有余。

其三，是她终于安心了一点。如果谢朗正为了此人焦头烂额，大概是没有闲工夫再来管她谢令舒是死是活了。

衙差找来担架把尸首抬了回去，驱散了四周围观的百姓，开始清理现场的血迹。

“回客栈吗？”

萧祁转身问道，却看见谢令舒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欲言又止地朝他眨眨眼睛。

一个女人慢慢悠悠从她身后晃了出来，葱白的指尖执着一把锋利匕首死死抵在谢令舒的腰间，附身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吐气如兰道：“小妹妹，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了？”

话音未落，萧祁便一记掌风拍了出去，那女子被逼得向后退了两步，手腕吃痛立即红肿了起来。

“当啷”一声，她手中的匕首落到地面，碰撞出一道刺耳的脆响。

“好身手。”

女子侧身躲开一招，勾唇一笑，从身后拔出一柄漆黑长刀。她如鬼魅般逼近，携着万钧雷霆的长刀呼啸而至，直朝着萧祁的面门袭来。

萧祁将谢令舒护在身后，提剑迎了上去。

刀剑碰撞发出铮然声响，他一招一式凌厉迅猛，那锐利的剑刃像是要把月光都斩断似的，女子躲闪不及，只得拿起剑生生扛下这一击。

惊涛骇浪般的力道轰然而至，沿着刀身传入肢体，女子手臂被震得发麻，经脉像是要爆开一般疼痛。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女子手中的长刀自刀柄处向下陡然延伸出了数道裂痕，再仔细一看，竟是被萧祁一招劈碎了对刀身。

一把长剑落至女子的喉间，萧祁冷冰冰的声音不带半点波澜：“我等并不关心你与那人的恩怨，还请这位姑娘莫要纠缠。”

那女子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一把扔掉手中的残刀，漫不经心地扯扯嘴角，冷哼了一句：“钝刀。”

她向前一踏，嗤笑着昂首，剑尖抵上他的皮肤，从划破的伤口处立马渗出了几滴殷红的血珠。

衙门的人还未走远，这边的打斗声不小，已经引得几位路过的行人顿足侧目了。

“哎呀，你们别打了，”谢令舒赶紧上前扯开了两人，“萧祁，这位姑娘并不是真的想伤我，你先放开她吧。”

“可她刚刚还把匕首抵在你身上。”萧祁依旧冷着脸皱着眉，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是假的，你看。”

谢令舒从地上捡起了那把看似锋利的武器，猝不及防地拿着匕首直直朝自己身上捅了去，萧祁心里顿时一紧，下一秒，却见谢令舒仍好端端站在原地，身上并无血迹迸射而出。

谢令舒拿开匕首用手指抵上刃尖，稍一用力，那刀刃便如弹簧般缩进了鞘里，俨然是个并无半点杀伤力的玩具。

“刚从摊上买的小玩意儿。”

女子翻个白眼，万分嫌弃地推开了萧祁的剑走到一旁，揉了揉肩膀，看着手腕上那道淤青抱怨不停：“开个玩笑罢了，至于这样吗？”

“并不好笑。”萧祁道。

女子挑眉觑他一眼，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恶犬。”

“姑娘到底找我有何事？”

谢令舒仍旧想不清楚女子的目的，面带警惕又有些茫然地问。

如果只是因为方才在人群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