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
叁拾伍
清冷如水的月光被阻隔在了粗糙厚重的石墙之外。
以泉奈的脚程推算,中午前他就该回到族地了。
带领他进来的族人为他送来了一套被子。大家都以为他只不过是年轻气盛顶撞了父亲,父子之间吵了架。确实,除去少年时的「交友不慎」,他从来都是超出父亲的骄傲,每一次都超出父亲的期许。
深夜鸡鸣时分,族人铺好在地上的被子还未被动过。墙体粗糙的磨砂感隔着单薄的衣衫,传到斑挺拔的背脊是上。他仿佛感受不到背上僵直的疲惫,还坐在墙边看着从缝隙中变化的暗影。直到听见刺耳的铁门声,从悠远处划开绵黑的寂静,仍保持单手搭在一条支起的腿上,没有改变恣意的姿态。
来者是负责在族地外站岗的年轻人阿鹤。“少主,族地外刚刚来了一个女子,说有事要见你!”
斑现在很烦,“委托的事让她去找叶火叔去谈。”
“她倒是没有讲是什么事情,只说有重要的事。我瞧那女子长发、瘦瘦的,很清秀,好像是江藤武器店家的那个……”阿鹤没有明说,她是斑的人在南贺川周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什么!?斑只听耳间传来嗡的一声,“这不可能!你确定是她吗?”
“光线太黑了,我也不能确定。不过看起来有些像……阿栗已经去通知田岛大人了,我想着来告诉你一声……”
未等热心的阿鹤说完,斑便冲出了监牢。他在族长办公室门口,碰到了正要出去的父亲。在他身后,还有与他执行同一个任务的阿仁和另一位感知忍者两人。对上了父亲深沉严酷的目光,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你告诉她实情了吗?”
斑没有否认,他傲骨磷磷的泰然现在被她的出现,搅得混乱不堪。
“她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轮到你了,斑。”
每一位父母都会真诚感谢,珍爱自己孩子的人。她的勇气值得田岛回过身后的另眼相看,但是任务终究是任务,任何人都不能是宇智波未来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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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很美。
铃兰回身望了望缥缈清寒的月轮,沉没在黎明前的满天星河,就像泛起惆怅的凉凉泉水,那样清澈明亮。
——这大概她最后一次见到月亮了吧。
斑来到族地门外时,她身上风尘仆仆的霜气还未完全散去,被夜风袭过的长发匆促凌乱的散在肩头,就连破损的衣袖下,那一道长长的血痕都没有注意到。见到他的瞬间,依旧展露出醉心的笑容,仿佛那就是她全世界的黎明。
“稍微有点迟了……”她追不上斑的脚程,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深更漏夜也见不到租赁的马车。铃兰按照来时记忆的方向,一路匆匆忙忙,被崎岖不平的山路绊倒,顾不及拍打掉身上的土,仿佛感受不到腿脚发痛的酸涩,花了几个小时候才终于走了回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势!?”斑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脾气。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才将她从大名的刀下,暂时抢救出来。未来雾暗云深,甚而无法确定,是否还有未来。
如果她不是一个柔弱女人,斑真的恨不得一拳揍上去。斑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紧紧把她拥进了怀里。他还没有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醒来,不想再一次尝试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
“那你怎么办?”铃兰回抱了一下斑紧实的脊背,淡淡的字句从她口中倾吐出来。“我就这么逃掉的话,你该怎么向大名,向你父亲交待?”
“那与你无关!我的事还轮不到需要你操心!”铃兰感受到他的身躯震了一下。
地上正延伸向她的两道月影使斑倏地回过神来,不由分说的拽起铃兰,远远离开宇智波族地门外。
前面是一片雾色的迷夜,他也不知道能带她去往何处,他也只是一个在烽烟中束手无策的青年,没有战胜自我的力量。
“我们不要走了,斑!”铃兰拗不过斑,无论她如何劝说,他就是不肯放开禁锢住她的手。
握着她冰凉的素手,斑回过头来朝她吼道。“你知不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他若放开,便是阴阳陌路,真的永远得放开了。
他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向谁泄愤,或许是只能向命运束手就擒的自己,火尽灰冷后的眸子中是她安然而坚定的模样。
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无可奈何的事情,她经历得比斑多得多了。她清灵的眼瞳下是看透后的平静。
铃兰说道,“杀了我吧。”
斑对上她执意的目光。衔着纯纯杀意而来的苦无,劈开这一秒的宁静,先斑一步给出了杀戮的答案。
“糟糕!”是阿仁他们出手了。斑拉着铃兰躲到最近的棵树干后。父亲下了最后的通牒,就是整个宇智波一族倾巢而出,也不足令斑为惧,只不过混战之中,他就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斑死死将她护在怀中,一瞬之间千头万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