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雨过天晴的次日,阳光正好,透过纱帘均匀的铺洒在铃兰蜷缩的侧身上。
要说睡眠质量她大概可以媲美二流的武士、三流的忍者。一个人怀揣着防备之心久了,也就融入了她的骨血中,成为了一种本能。
不知是否由于身体太过疲惫,经受过宇智波一族的幻术与拷打,又走了那么多天的路。连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直到时近日上三竿,屋外传来交谈的喧嚣。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铃兰也感到意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沉。她正要走下床,门外却传来老人的声音。
“我进来了。”老人还是那副和蔼的面容。“吵醒你了吧?我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为铃兰重新包扎了伤口,并留下了几种外用药膏。厨房里淡淡的鲜香徘徊在小小的宅内,飘进了她的味蕾。
送走医生后,老人想起来差点被遗忘在炉灶上的茶碗蒸。端摆到铃兰面前时,还有一碗热气腾腾,加了鱼肉的白粥。
“你一定饿了吧?寒舍简陋,也没有什么稀罕的食材。”
“真的很感谢您……”除了这句话,铃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人把温热的汤匙放在她手里,自己则在她身侧坐下含笑着道。“趁热吃吧!”
在老人慈祥的目光里,铃兰舀了一小口放入口中。她确实有一天以上,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炖软的香米滚咽过喉咙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看起来朴素的白粥,却有一种难以言说,她前所未尝过的美味。好吃到触动她心底的波澜。或者这就是她从未尝过的,家的滋味。
老人望着她似乎也有深深感触。伸出手摸了摸她头顶乌润的发,“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
上了年纪的人常常有所感喟,老太太的本意或许是感慨时光飞逝,铃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附在她头顶的手,温暖得融化了她的防备,令她身体一僵。
老人看着她道,“如果你暂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不介意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您原本可以不用对我如此悉心照料,您不担心引狼入室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铃兰想象不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还能从自己身上,有何利所谋。
“也许是一种缘分吧?我见了姑娘就觉得亲切。我待姑娘关怀备至,铃兰姑娘将来也会投桃报李的不是吗?毕竟我年纪这么大了,以后也很需要人照顾啊。”
道理上好像确实如此。
奶奶说是天意。很久以后再回望这些,铃兰才觉得也许命运真的是早有注定,她曾奋力挣扎,但终究无法改写。
奶奶——也就是收留铃兰的老人。之后的日子里,铃兰一直这样亲切的称呼她。
波澜不惊的日子从这里开始。正如这里的气候,没有凛冽的暴雪寒风,也没有过分炙热的火烤酷暑,一年四季绿意盎然。
南贺川位于三个国家相邻的交界,却不属于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它一度被人们称呼为‘被大名和战争遗忘的地方’。正因如此,曾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忍者氏族迁居到了这里。忍者们日常大都隐姓埋名,所以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虽然氏族之间常有摩擦,但据说有两个势力庞大的氏族就位于一南一北,其他家族才不敢造次。
奶奶家的小院落就位于南贺川下游,不起眼到几乎被人遗忘的乡下。
这么久没有到木之国去,铃兰给由衣写去了汇报平安的信。至少等她有了足够的路费,拆掉脸上的纱布再去找她。
于是就这样暂且住下了。
每天中午吃过午饭,奶奶都会午睡一会。这时候的铃兰便坐在屋檐下,旁边放一杯茶,或者百无聊赖摆弄着一根野草,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然后等到老人午觉醒来,铃兰会陪奶奶到田间的小路散步到日落之前,再回来吃晚饭、睡觉。
奶奶之所以能够安详度日,不用为温饱发愁,是因为奶奶名下拥有两块面积不大的田地。每月都有租金入户,虽不宽裕,但至少安逸无忧。
一切都是铃兰所向往的样子,除了游手好闲。新生活的安宁弥足珍贵,铃兰不想重蹈过去的覆辙,每天带着各色的面具生活。可是除去周旋在男人之间的逢场作戏,她又没有一技之长。
果然只能先试着找一找看板妹的工作。铃兰告诉了奶奶自己的想法。奶奶没有反对,倒也没有支持。不过世道不好找了几天都没有起色,毫无所获。
铃兰一直觉得奶奶是位颇具修养的老太太,即使在这农家小院之中,举手投足也尽是普通老人家没有的风度。
一日午后,铃兰挽着奶奶的手在油菜田间的小路上散步。
回来的路上,迎面走来的女人走路出神,一不留心差点撞在铃兰身上。奶奶似乎认识她,“这不是江藤太太吗?好久不见了。”
“是静婆婆啊!”邻里都是如此这样称呼奶奶。中年女人充满歉意道,“都怪我只顾着想事情,想得出了神,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