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清安悄然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七步的地方,他不喜欢离人太近,尤其是当官的男人。
“你不要多心,老太的死与你我都无关,尽早破案才是真。”
“我知道,这不是出来查案了嘛。”
徐祈年和她走了一里地,才看到一户院门大开的人家支了张木桌在院内用饭,那汉子□□着上身,腰间系着一根汗巾,对正从灶房内端菜的妻子吆五喝六。
“肉呢!尽整些素的,你男人哪有力气下地干活!”
“来了来了。”
妻子皮肤黝黑,身子瘦弱,半弯腰板后还背着个未断奶的娃娃,手里颤颤巍巍端盆白煮肉,汉子也只是瞥一眼,一点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姜与乐不悦地皱皱眉,向前大跨几步,接过妇人手中的肉盆放到桌上,她清楚地触摸到妇人双手上厚厚的老茧,平日里定也下地干活,只是如今刚生完孩子才算“歇息”上一阵。
“多谢这位…”妇人抬起头,道谢的话又骤然停止,她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穿着官袍的女子。
“你们是谁?”汉子摔下筷子,对于两位不速之客怀揣着莫大敌意,对他来讲,胥吏的衙差服比眼前这身文邹邹的官袍更具威慑力。
“你不必紧张,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员。”徐祈年看这汉子膀大腰圆,阿布又被他派出去调查其他事情了,若真是打起来,心里还真是没把握, “只是想来调查一些事。”
一听是大理寺里当官的,那可就是京官,他稍稍敛起戾气, “什么事?”
姜与乐简单说明情况,但把二者已死的信息给隐去了,她怕打草惊蛇。
“我成日里都在田里,你们说的啥,我不知道,你们问她吧。”汉子朝身旁妻子努努嘴,然后就自顾自坐下大口嚼肉。
刚刚谈话期间,姜与乐就感受到妇人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走,此刻她转过头去,大大方方问道: “你可认识那户人家?可知道近日有哪些人与她们接触过?”
妇人一面不断摇晃哄着身后娃娃,一面皱着脸思考,断断续续道: “我知道…老的身体…不行,她孙女…从城里回来,呆了几日…就走了。”
姜与乐一听有希望,追问道: “能想起来具体是哪一日嘛?她有和谁接触过嘛?”
“就…前几日,具体…忘了,没看到…过谁。”妇人说得磕磕巴巴,很是费劲,姜与乐看得出对方尽力而为了。
“多谢。”简单留下两个字后,她还想抓紧时间去别处问问。
“你的衣服…好看。”
妇人说得诚恳,眼里流露出艳羡之意,姜与乐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满是补丁的布衫,她想对妇人说“你也可以的”,但环绕四周后,终究是没讲出口。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不仅仅是靠努力可以获得的,如若她不曾重生在姜家,她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与路程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姜与乐握着对方粗粝毛糙的手,神情凝重, “若是以后你受谁欺负了,记得来大理寺找我,我姓姜,老姜的姜。”
说完,睨了坐在凳上的汉子一眼,他嘴里吐出肥肉,呸一声, “真晦气。”
他才不怕一个女子呢,披身官服又怎样,狐假虎威罢了,一只小猫还想充山大王了,他断定一定是这个大人为了哄家里的娇妻才把官服借给她穿,还真是有闺中情趣。
如此想着,脸上笑容都变得奸猾起来。
姜与乐撇过头去,不再看这张直让自己犯恶心的脸,可随后却听到一声痛呼,那汉子已从凳上跌落,被清安跪压在身下。
她敢笃定,清安再使点力,汉子手臂就直接被卸下来了。
“打人了!官府打人了!”
“欸,”徐祈年顺势蹲下去看着他,并没有救他之意, “这位小兄弟非我大理寺之人,身上也没有衙差官服,你可不要随口污蔑。”
“官老爷!我没做错啥呀!你们这是做甚?”
趁这混乱之际,姜与乐掏出一些碎银塞到妇人手中, “藏好,给自己和孩子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