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他们来时赶得急,吃得又快,即使用完午膳也还剩下许多时间,足够他们骑着马慢悠悠地逛荡回去。
城南这一片姜与乐极少来,因此处多是米油粮面等店,平时府里物资采买都有相应的管事妈妈,她不得不承认这次穿越可谓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萎靡”生活。
午饭过后的大街格外安静,国人的生活习惯素来如此,吃完饭后午睡片刻才能有精力应付下午的琐碎生活,有些家中开铺子的索性关上店门小憩一会儿,确保无人打扰,舒适惬意。
二人脚下的红鬃马似也是吃饱了,一步步踢踏踢踏,油亮的鬃毛随风丝丝飘扬,高高挂起的太阳照得他们后背微微发汗,却没有任何不适,如此时辰,最适合片刻闲聊。
“徐寺正,你对靖国公府有多少了解,从前我只当萧煦是个闲散小公爷,但昨天第一次见到他府里人,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格格不入的感觉。”
姜与乐牵着缰绳,嘴角挂起一丝嘲弄, “这样说很可笑吧,萧煦是靖国公的独子,我竟然说他和靖国公府格格不入。”
徐祈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盯着前方沉吟片刻,他对这具身体的记忆其实只有上巳节后的三个月,其余人物事情经历全都依靠于原主有一个记录的好习惯,事无巨细还附带自己的评论感受,所以这么多日以来,他才能扮演一个完美的徐祈年,虽然偶尔会出纰漏,但也无伤大雅。
而他所知道的萧煦除了自己亲身接触的感受外,其余都是来自“日记本”,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忆道: “萧煦父亲萧寿云现任知枢密院事,为人谨慎要强,把权利看得很重,年轻时娶了好几房,加上美妾无数,却一无所出,一时间流言四起。后来突然有一日萧寿云从外带回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对外宣称这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萧煦。”
“那时萧寿云的妹妹已稳坐皇后之位,他说萧煦是他儿子,无人敢提出异议,由此萧煦进了国公府。久而久之,旁人只当他是萧寿云的老来子,加上他素来乖张跳脱的性格,看着在府中颇为受宠,也就无人怀疑了。这些我也是听我父亲讲的,我与靖国公并未见过几次,只在少时偶尔见到几面,印象中他总是板着脸,萧煦能活得这般快乐,着实不像他父亲。”
姜与乐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生性活泼的萧煦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她似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用词: “萧煦记得自己…就是…是真的吗?”
话一出口,自己都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她摆摆手, “算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徐祈年依旧目不斜视,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萧煦从未跟我提及过这些,靖国公府里的仆役你也见到过,嘴是极严的,当年真相到底如何说到底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靖国公不能没有一个继承人。”
“我和萧煦是在一场宴席上相识的,那时皇后只是后宫里的皇后,我爹和靖国公还不存在分歧,互相还能乐呵地说道几句。我不喜欢这种氛围,就跑到了一旁的小园子里静静坐着,然后就碰到了萧煦,他在树上朝我扔了一颗果子…”
徐祈年慢慢讲述着日记中的字字句句,仿佛亲身亲历过一般,姜与乐听得入神,少年人的情谊讲来朴实且单纯,没有掺杂权利名禄,只有这颗果子好吃和今天不想读书。
等回到大理寺,故事也差不多讲完了,姜与乐隐隐觉得有些不得劲,却又说不上来,没等她细细回味故事全貌,大理寺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金寺副满脸堆笑地赶来,半是讨好地问道: “姜评事怎么才回来呀,宫里头来人了,就等着你了。”
她疑惑地指着自己,袖口却已被金寺副拽着往前了,她无助地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徐祈年,只见他微闭着眼轻轻点头,脚下步伐稳稳跟着。
“哎呀,来的还是太后身边的王公公,姜评事可紧着点吧。”
听到是太后派人过来,姜与乐开始不安起来,怕不是来治自己今早出言不逊的罪吧,她看着金寺副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若自己真有什么事,这家伙绝对是第一个跑的,哪还会过来传话。
大堂内远远传来说笑声,等她踏入才发现除大理寺卿和谷少卿不在外,平常常打照面的几位官员都在此处,而坐在上首的便是金寺副口中的王公公,也是姜与乐见过两次的老内侍,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内侍,对他很是恭敬。
“王公公,姜评事到了。”
老内侍闻言抬首,松开捏着石青色宫窑瓷盏的双指,笑道: “姜评事可算回来了,咱家等一等没关系,就怕太后娘娘等得心焦了。”
这一句话看似责怪,实则点明了太后对她的关切,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姜与乐也不例外,她先恭敬地行了个礼, “下官午时贪吃了些,劳累公公在此处等我了。”
王公公面带笑意地摆摆手,由身旁的年轻内侍搀扶着起身, “咱家的身子骨还撑得住,等一等姜评事也是无妨的,就是这旨拿在手里,生怕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