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乐秧只坦然地看向薛放。
她道:“几年相伴,不敢说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二。”
薛放两步跨过来,直逼她身前,他腰间的横刀戳到她的腰腹,冷硬的触感传来,乐秧本欲后退两步,却被薛放倏地地伸手抓住手腕。
他箍的很紧,乐秧不适地蹙眉,她端详着薛放的冷脸,实在不解:“薛放,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一个字一个字从薛放嘴里挤出,他嘲讽道:“郡主贵人多忘事,居然不知道的卑职在恼什么。”
她尝试从薛放手里挣脱,但薛放不放,还有愈发加重的趋势,乐秧稍加思索,便问:“因为太后欲给你赐婚一事?”
赵福想上前帮忙,乐秧眼神示意,他就生生停在原地。
薛放睨了眼焦急怒视他的赵福,斥道:“这不是知道嘛。”
她的猜测是对的。
乐秧放宽了心,继续道:“我知太后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你也不应把火撒在我身上。”
薛放听了那话,却没有似往常一般急着呛她,反而垂眸盯着她的手臂,乐秧瞧不见,便跟着去瞧。
今日天气是极好的,云卷云舒,和煦的日光撒在周身,衣袖上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泛着银光,随着她微动的手臂晃动,似是被丝丝微风吹的盛放开来,昳丽异常。
她等了了会儿,见薛放没别的动作,便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忧心,你是薛放,是薛氏嫡孙,你未来的结发妻子只能由你或者你族中选出。”
这些道理薛放肯定知晓,但乐秧怕他脑子犯了糊涂,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别扯旁的,我只问你,今日你那舅舅诏你进宫的目的,你可知晓?”
乐秧利索地颔首:“我当然知道,舅舅怕你被太后拉拢,又因为彧都关于我们俩的事,想破坏你跟那高家小姐的婚事。”
“你当真这样想?”
“我理解错了?”
薛放面色沉静,瞧不出来其它的意思,乐秧思索再三,还是没觉得她猜错了。
“这样……”薛放盯着她,神色缓和了下去,又扬起嘴角,“我们俩能有什么事,你舅舅真是多虑了。”
见薛放不生气了,乐秧手腕挣了挣,薛放挑眉放开了她,却又捉住她的手腕,掀开她的衣袖摩挲着白皙手腕上,被他箍出的红痕。
“我府上还有一箱雪肤膏,我差人给你送来。”这次薛放歉疚地说,浑身没了咄咄逼人的感觉。
雪肤膏活血化瘀,传说中能使疤痕完全消散,还能生成如雪的肌肤,颇受妇人小姐们的喜爱,只不过因其产量极少价格昂贵,少有人用得上。她以前也在皇后寝宫里看见过几盒,现在薛放开口就送她一箱。
放着也用不完,估计能值不少银钱,先前因着薛放暴怒的脾气产生的怨怼,现下全部消散,乐秧眉目舒展开来。
又以为薛放想开了,乐秧便笑着附和说:“我也觉得舅舅过虑了,不说我们交易已经结束,就是没结束,我也不会成为阻拦你婚事的缘由,有点多此一举了。”
她说得极为轻松,可却清楚瞥见身旁赵福快速变化的神色,担忧转为浓浓的恐惧。
“你是这样想的?”薛放突然眉眼一弯,勾唇笑着问。
他这副样子是好看的,就算他花名在外,他仍旧靠着一副好皮囊能勾的彧都那些名门闺女心驰神往,此刻温和浅笑的样子,却让乐秧心里涌现出浓浓的危机感。
上次薛放这样笑时,还是有顽固的老臣指着他鼻子骂他奸佞,宵小之辈,那时的薛放也是这样笑着,称赞那老臣说的极好。再后来呢,她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个老臣的消息。
她后退两步,干涩道:“不是我这样想。”
“那是怎样?你那好舅舅教你的?”
“别说这样说我舅舅。”
乐秧忙不迭地摇头,看见薛放这般模样,心思玲珑的她捕捉到了一个荒诞到她不愿意接受的想法,这个想法刺激她对薛放生气的恐惧减少了大半,脱口而出:“薛放,你莫不是想要毁约?”
话一出口,乐秧脑子好似清醒过来,望向薛放的眼神里多了些不可理喻,她质问:“薛放,我们当初说好,查清楚母妃的死因,我们的口头之约就作废,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们不就是互相利用吗?”
薛放也不笑了,垂着眼,又浓又密的睫毛掩盖住看不清楚他具体的情绪,他幽幽问道:“原来我们是互相利用吗?”
“当然,当初是你说的,你缺个乖巧听话的玩意儿,我自问这么些年顺着你哄着你,你现在想要毁约,薛放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次薛放没搭话,庭院里寂静的还能听见声音的回响。她瞥见赵福面色一瞬间苍白,还不动声色地上前,站在她身侧。
屋檐下吃饱了的笨鸟忽地上蹿下跳起来,不住地啼叫,吸引了乐秧大半的注意力,她想问赵福那笨鸟受了啥刺激,突地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