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青(九)
“什么?”明瑜双眸瞪大。
她说她是茶楼老板娘的女儿?
“可白天根本没感觉到啊……”她想起在茶楼,月娘恼极时也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止,却原来当时和她们近在咫尺的琴女竟然是老板娘女儿?
禾琴低下头,有些黯然地说:“我……平时从来不和别人说起,就连常来喝茶的熟客里都没几个知道的。”
“为什么告诉我?”
禾琴一下扬起头直直的望向她,“她……从来没有害过人,虽然她很过分,但请你相信她。即使是再失态也没有这样过,今日她控制不了做出这样的事其实是有原因的。”
明瑜一言不发,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她觉得无力又可悲。
“你多大了?”
禾琴闻声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字:“十七。”
明瑜怔住,原来她才这么小?比她还小了五岁,可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出头的打扮……
像是察觉到明瑜的想法,禾琴羞耻地低下头,语调里也不自觉染上写厌恶,“我……我也不想这么打扮,但是月娘她,她非要!就是……”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像对她阿娘有些不满,却又不忍心说任何重话,出口的句子也显得破碎。
明瑜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中心思想,又不解地偏偏头。
“慢慢说。”
被安慰到的禾琴缓缓舒了口气,“茶楼楼梯上挂着的那些画像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
她回想起自己见过的那几幅美人琵琶图,点点头。
“那都是我阿娘,是月娘年轻时候的照片,”说到这,她又停了良久,像是不愿念出来一样,颇有些不满道:“是……以前在风月楼的时候,我阿爹给她画的。”
明瑜并不意外,当她看见画像里美人身后的背景时就大抵猜出,这月娘曾经应是从风月楼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人,因而便能知道那副娇俏妩媚的劲是从何而来的了。
不过禾琴好似对母亲的这一过往心里十分芥蒂,甚至有些不齿。
她们就那么靠着马车的车壁,随着马车的颠簸纷纷出神的陷入旧忆。
忽然,一个急刹把车里的人吵醒,东倒西歪的摔了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快要到了。”
这话不假,凛北离北疆军营本就不远,他们的马队离屯放粮晌的谷关只剩下几里路,眼睛已经能遥遥看见关隘的影子。
恰在这时,马车外头出乎意料的传来阵阵兵马铁蹄奔走的吵闹声,又有刀剑激烈碰撞的厮杀声。
后来又夹杂着些嘶吼和尖叫声,不时还有冷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回荡,禾琴吓的缩成一团紧紧挽着明瑜的胳膊。
“别怕。”明瑜拍拍她的手背,警惕的留意马车外的声音。
这种情况发生在北疆应该并不算什么意外,北疆乃几大疆域最为凶险又最是紧要之地。有朝廷最信赖的铁骑常年把守,还有一脉神秘后背力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时在暗中协助。
今夜怕不是有敌寇见了大帮马车想来偷袭。
她屏住呼吸,叮嘱禾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叫。可别的马车已有被破开的,甚至有难民想要试图冲下去跑路,下场无疑都只有死路一条。
索性她这只马车上几乎都是女子和孩童,没有那一类愚夫。
现在只能等附近的军营派精兵救援。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都是演习必备项,军营离这里不远,她在方才来时估算过,快马只需一刻钟即可。
好在北疆军营反应够快,这帮人竟不足一刻钟便赶来救援了。
当明瑜听着马车外多了一队人马加入厮杀的纷争时,她才有几分安慰。马车外刀光剑影互相在夜色里泛着冷器特有的银辉,穿铁甲的壁国士兵和皮装的敌寇不知已经有过多少次这样的打斗。
她坐在马车里手上安抚着禾琴,侧耳一刻不听地聆听外界的情况,不时有人被刺,身子撞道她的马车上,一阵阵的猛烈晃动打在她悬着的心上。
这阵厮杀一直没有了结,凭刀剑交锋的碰撞声,外面好似有一名领头的高官将军,他的刀比别人都要快,也要凶狠些,刺杀敌寇的动作也没有一次失手,每次挥臂都精准的砍在敌人身上。
可欲速的弊端是他们低估了敌寇的数目和派出的兵种。
渐渐的其中一方势力稍弱,好像又有些人加入了突袭。明瑜不知是哪一边的动静,一车之隔的内里极其安静,外面是让人猜不透的战斗。
终于,她所在的马车门被重击破开,刺目的银色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进黑暗的马车内部。
带着希冀的目光望去,大失所望。
来人穿的不是铁甲,皮甲在身上辉映着脸上的凶狠。
一时间,马车内女子们的惧声达到顶峰。
可那人下一刻骤然倒下,身后是一